临江是小天使!!!爱你爱你爱你!!!好喜欢这篇文呀!!!临江超可爱的!!!
@安于觳觫 认识珞子是万幸之事,希望还有机会探讨李碧华嘿嘿嘿。
一篇不好吃的织太,见面礼。
用朋友的pad发了,排版好麻烦,不排了,希望不要介意哦。
我是与他定过暗号的。
他每要吻我,就说,你帮我,然后我接,好。之后,便吻,只吻一次。若他还愿意,他会说,再帮帮我罢,于是我会接,恩。
我们之间的头一个吻,是他先挑起来的——他正讲他不大钟意坏的意外。我便问他,什么在你这里方够格算作坏?这时候饭菜上来了,他索性不搭理我,只顾抢我盘中餐,试过一口,登时呲牙咧嘴眉目扭曲,右手攀上我小臂死死拧着,不像为辣所刺倒似为水所溺。我扭拽抽推,他依旧近身困我,双眼瞪大了:诶,织田作,你帮我。我几次三番教他不要死缠,自身困于泥沼动弹不得,又如何救他。然他一概不管道理情理真理,只要求我答应下来。
我无法,只得接一句,好。
当时我的口型还是横着开的,唇纹撑得略宽些,他便趁机填补上去,左右挪移调整位置,要严谨要榫契铆合。大约是见我未阖眼,他的眼睁得愈发大起来,我总觉过了许久,也不见他眨一回——又或者,我们恰能撞上同一刻的光暗。
他放了我后,到我衣领子上去蹭嘴巴。诶,织田作,你怎么能够?我现从喉头直上嘴皮子,都烧起来。一开始还冰凉凉,舒服着呢,后来就烧起来——你搓过雪没有?把雪焐在掌心里头搓,搓久了,手竟觉得暖。
他说着,忽又猛地把头给抬起来,撞着我的下颚,忙伸一手去揉。诶,我说的不好,你怎么像雪呢,不像的。我同你讲过我的故乡么?我不大记得。但我的故乡总是有海的。所以我说你像海,懂?
他头先确实同我讲过,我记得清楚,但我不明白告诉他,我只问他,你怎么不教我做那风的街道了?
街道?那可是无命徒,安生到老的死物,同雪一样,总要完了,死了。可海有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有呼吸的,这才像你。
我是海了,那么你当临海那座山么?
山?什么山?
就是那座,能够俯瞰奥陆湾的——
哦!那座呀!观澜山!你不知道的,幼时我去过那里赏花。春樱开成簇簇的,凑近了却只能嗅出海水的味道。
想必是苦咸苦咸。苦闻不出来,但咸腥肯定不好受吧?
错啦!大错特错!
他用力地拍一掌上桌面,兴致勃勃地去否定我,只气势过剩,酒水也给他唬得四散出逃。那是雪化成的海,水色和味道一般淡,简直可以把海岸做湖岸了。很多人会带着朋友和烧酒过去,父亲会让人事先做好蟹粥,装在厚锅子里包好带上。开盖子盛的时候,还会有滚烫烫的蒸汽熏脸。但只有等他们准备好说话了,才端一碗给我,“治哦,去吧”这样说道。我就用双手捧过来,一边呼呼呼地喝粥,一边看海,看人们喝酒,看海,看父亲和兄长喝酒,看海。
我知道了。你喜欢海,特别喜欢,所以不住气地看。
又错了又错了,我看海并非出于喜爱——小孩子还能做什么呢?不能饮烧酒,不能参与大人的谈话,连带书出门的请求也被驳回了。大家都不是来看海的,只顾着聊天,喝酒,互相品评衣装,在春天抬头赏樱,秋天则赏落叶,夏天乱哄哄地分西瓜,西瓜和衣摆袖口都是粘答答的。冬天最空闲,可那时候没有人去海边了,都忙着屯藏忙着新年,忙着再一个春夏秋,再一个没有固定节目的冬。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专心致志,因为无论如何总是有蟹粥吃的,这个我真心喜好。
你说怪不怪,织田作。喜爱海的人,全不在看,到头来看的最入神的,竟是个百无聊赖的小孩子。
后来我们行过一道三尺来宽的巷子,阴沟里昼伏夜出的那些都窜出来,给我们开路。我们一路走,一路踩的哔哔剥剥响,他兴奋得几乎要乱了形状。你听!你听!八月里放了正月的鞭炮!
那时候我虽开了口,声音却逆行,学他回唱:太宰,你说怪不怪。你应当是习惯了悲剧的,血肉横流不为所动,大观大美也无动于衷,倒为着一塌糊涂的虫尸欢脱。微如斯的死亡,连我这不习惯的人都毫无痛痒。好,我预备着问你缘由了。
你把海作坏的意外吗?
你是不是惯于拿它比众生?
你只是不中意海么?
他正踏着一只鼠,皮鞋左右挪移,完全掩盖了,倒像是它会不断凄厉呻吟,晓得惨叫的皮鞋,大概是很灵的,不知道会否通心达灵,不知道有未将主人内里一并呕喊翻转出来。
那一滩红了,肠肚,最末的一口气儿吐纳过,咽了。他蹲下去,凑近去,同样兴致勃勃地观察,好将我的问话滤成渣滓,同死尸化后肥土。他最会张扬他人要求的恶行,也最会默默自个儿的恶行,从来不直说他不愿讲,他只会岔开——用言语用举止,生硬得很,是少年人才有的,生硬老练。
或许吧,不大清楚。
三个问题只交一个回答,我很愿意判他不合格。补考么,就让他仔细剖析了开,聪明脑袋幼弱心脏,脾肺肾肠,都剖析了开。什么明喻啊暗喻啊,能省则省。
海算什么?算一个事物?算一颗魂魄?算人世算存活?生算什么?算一个名头?算一个意外?好抑或坏?
我没有问完但我停了,尽管有些是总要问的。问问他我算什么,问问他的喜爱是不是永远基于迫不得已与百无聊赖,问问他上心的好是不是基于足量的恶。蓄意难为他,打压他,逼迫他啄食自我,对外清楚过分,对内一无所知,不过在公事上藏了他本性的首鼠两端;逼迫他探索,他探险,比人心山未险,他却只晓得办事,除办事外的交流,他不会,不讲可能性,而讲可行性,他不会。
他站起来,跳一下,或许吧,我不清楚。再跳一下,或许吧,我不清楚。
或许吧我不清楚或许吧我不清楚或许吧我不清楚或许吧我不清楚或许吧我不清楚。
他就这样子,不住气地跳着,只有十年能供他年轻,七岁,十七岁,上下颠跳,甩去阳寿,每一次落地都踩得噔噔响,列车极慢极慢极慢地磨铁轨的关节,货品掉落,goods,好的一切。他的脖颈仰得高仰得后,或许吧,或许吧,那一个结,一把铡刀,钝得斩不断,抬起来又放下去,愈发加快了频率加大了力度。
“我不清楚啊!”
这一声喊过,他就停了,不动弹不做声,像耗完了竭尽了似的,错误地把天铡碎了,于是雨。
他就那么站着,他就站在那里,再帮帮我吧,说了这样的话。于是我接,恩,之后我去吻他。淋湿的,潮湿的,吻从嘴边跌在虫尸鼠尸上,投靠它们,内脏体液血浆仅存的热温;我们,从嘴皮子到喉头都冰凉。当时我看见有一块儿旧玻璃,尘土泞成混汤,把他从我这儿模糊着隔开了。他要过来才是我,他想的我是光热。
可他过不来。
我们没有过口头上的约定,他没有给过,我也不去要,这成了固定程序。我们的相处没有出乎意料,没有突然袭击,没有任何平时惯于接触的。我从来都想问他这算作意外吗?如果算,是好还是坏呢?
但我总没有问,虽然总要问的。最开始是因为他的搪塞,后来是因为他搪塞里的不知所措。他是个好孩子,神明一般,他对着我是不会骗的,我很清楚。他说或许的时候,是决意与生作斗争的,但他找不到鼓舞士气的军鼓,也没有揭竿而起的军旗。
所以他说,你帮帮我,所以他说,再帮帮我罢;所以我答好,我答恩,和他一道,在阴冷中万分期待。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助他,我也吻他,与此同时,我满心绝望。